崔寔,是崔瑗之子。山阳人仲长统看了他这篇文章,叹息说:“凡为人主者,都应该把这篇文章抄写一遍,作为座右铭!”
【司马光曰】
汉朝的法令,已经够严了,而崔寔还嫌太宽!为什么呢?大概衰世之君,性格都柔懦,而那些辅佐的官员,又是凡愚之辈,只知道姑息养奸。于是,权幸之臣有罪不坐,豪猾之民犯法不诛。天子仁恩所施行的范围,就是他眼前那几个人;奸恶不轨的小人得志,朝廷纲纪败坏不堪。所以崔寔之论,只是一时的矫枉过正,并非百世之通义。孔子说:“政令宽缓,则百姓怠慢;百姓怠慢,再用严猛纠正。政令严猛,则百姓受残害,百姓受残,再施之以宽,宽以济猛,猛以济宽,政以此和。”这才是万世不易之常道。
【张居正说】
什么是宽?什么是严?后世之论治者,对宽严二字的意思,并没有搞清楚,所以说得都不对。所谓宽,并不就是放纵松弛,也包含了敦厚宽大,赦免失误,去除烦苛的法令,这个叫作宽。严呢,也不是刚猛暴戾,而是励精图治,整顿纲纪,齐明法度,这个叫作严。宽中有严,严中有宽,就像春生秋杀,相代而成一岁之功,雨露雪霜,并效而行天地之化育。二者缺一不可。所以《中庸》论圣德,以发强刚毅,宽裕温柔并言,这才是尧舜以来相传的治体。世儒不知此义,一说要宽,变因循姑息而流于放纵松弛;一说要严,又严刑峻法,伤于暴戾。而人之常情,总是乐于放纵,不愿约束,于是又创造出宁可过宽,不可过严之说。那不就像是说天道可以让阳多过阴,白天长于夜晚,春夏长于秋冬,这能成就一年的天地化育,万物生长吗?当初周公告诫成王说:“敦大成裕,明作有功。”这才是正理,一定要理解到这一层,才能没有弊病,为治者要仔细考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