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回忆起妈在洋油灯下边干针线活边吟唱的那首民歌《小白菜》:
小白菜呀,心里黄啊,
三两岁呀,没了娘啊;
跟着爹爹,还好过呀,
就怕爹爹,娶后娘呀;
……
一抔黄土隔断阴阳两界,母爱成为咏诚终生苦苦追寻而不得的痛楚,也注定了他野草般的多舛命运。
三天圆坟儿,龙作田早早儿来到马圈儿,他走到女人的坟前放下铁锹和盛祭品的小笼儿,刚要取东西又迟疑了,扭头看看旁边荒芜塌陷的孤女坟,把笼子往两座坟当间儿挪了挪,找了个干净地界儿摆上了四碟菜,把一碗干饭放在菜碟当间儿,又把筷子插在干饭上,苦笑了一下:“就一双筷子,你们姐儿俩就和着享受吧,也显着俩人亲近,饭不够了再买点儿,一会儿给你们姐儿俩送点钱。”说完,起身围着两座坟头正转反转各三圈,然后回来跪下从小笼儿里拿出纸钱点着了。
纸灰随着热气旋上天又落下来,纷纷散落在两座坟头上。
龙作田跪在两座坟头中间,女人生前给自己带来的或短暂或绵长的美好时光水片似的闪过眼帘,情不自禁地“噗通”一声跪下了,朝着坟头磕起头来,给柳儿磕了仨头。奇怪的是,他转身给榆钱儿也磕了仨头。
磕完头,龙作田站起身拿起铁锹先在两座坟的四角挖了坑把上供的饭菜埋好,然后抡锹往坟上培土,让坟更像个坟样儿,尤其是榆钱儿那座塌陷了的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