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哉,霉干菜焖肉,肥而不腻,包四叔满意。”
“再来一只雪里蕻笋丝鱼片,鱼要用黑鱼。”
“嗬,崭透!只怕鲜得眉毛都要脱光哉!”阿六边说边跷起大拇指,但我却盯住那第六只小拇指看。
我有点不高兴,觉得被冷落了,并且老是想着炸虾球,那实在是最美味的东西,便嚷着说:“我要吃炸虾球,我要!”
“小先生,有,有!”阿六眼看堂叔点头微笑,赶紧应承。
“阿六,告诉李师傅,不要做虾球,做虾饼。你懂得这里面道理么?”
“有数。虾饼薄,油锅里一捞就起,外面金黄,里面透嫩。阿对?”
“不错,我的陈年花雕还剩多少?”原来堂叔的酒坛是存放在店里的。
“还有小半坛,先来一斤阿好?”阿六回答,一边麻利地用白铁皮质的长酒筒舀满花雕,插进温酒桶里,桶盖上满布小圆洞,上粗下细的酒筒正好落入。
上来的菜果然好。年幼的我虽不会细加品味,但也感到特别好吃。精心腌制的青鱼块白里透红,肉质硬而鲜,十分爽口,鲜虾还在盆里蠕动,用手一挤,雪白香嫩的虾肉便跳进嘴里。煨黄雀香酥异常,入口即化,而在吃雪菜笋丝鱼片时,我不时按摸我的眉毛生怕应了阿六的话。堂叔一边呷酒,一边唠叨着。他的酒糟鼻子红得透亮,像一颗山楂。我看着那颗山楂,含糊地应着,嘴里塞满了虾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