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保留着?十来盆呢。我不过只保留了一盆给你们看。”
母亲分外虔诚老实的样子。
他们信了。
他们走时,母亲问:“那么这一盆纸灰我也可以倒了吧?”
他们善意地说:“别倒哇!留着,好好保留着。我们信了,兴许我们走后再来查一遍的人们还不信呀。保留着是有必要的!”
纸灰是预先烧的旧报纸。
我的书,早已在母亲的帮助下,糊在顶棚上了。
我下乡前,撕开糊棚纸,将书从顶棚取下,放在一只箱子里,锁了,藏在床底下最里头。
我将钥匙交给母亲时说:“妈,你千万别让任何人打开那箱子。”
母亲郑重地接过钥匙:“你放心下乡去吧!若是咱家失火了,我也吩咐你弟弟妹妹们先抢救那箱子。”
我信任母亲。
但我离开城市时,心怀着深深的忧郁。我的书我的一个世界上了锁,并且由我的母亲像忠仆一样替我保管,我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。然而谁来替我分担母亲的愁苦呢?即使是能够分担一点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