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叶闻声跑出河铺子,她清清楚楚地看见,小武汉端坐在江心上,鲟钻子的黑背像条长板凳,那只虎纹脑袋,闪着阴阴的光彩。小武汉也看见了桃叶,他举着双手欢快地笑着,还记得问桃叶:“客人走了没有?我还要吃奶!”说完这话,水底突然涌起一股大浪,浪头一沉,小武汉就不见了。
我同肖姣的父亲说了足足半个小时。
接下来又同肖姣说了半个小时。
肖姣说,古仕光今天回秭归,他们可能也要跟去,江水涨得很快,去晚了就看不见鸭儿潭里的桃花鱼。我要她先别去,自己从南京回来后会直接去青滩的,到时候再一起出发。
父亲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。
他在我身后大声说:“到时候我也一起来!”
25
撵走屈祥后的惆怅,在很长时间里一直折磨着桃叶。
一次又一次,屈祥总在桃叶的视线边缘游走,不再深入一步。
我在琢磨几十年前桃叶说过的那句话时,深感父亲的前妻是何等的聪明。她只说不许屈祥进那红窗子的河铺子门,而没有说不许屈祥进她的家门。这应该是她为自己往后人生留下的最大伏笔与机关。可惜屈祥没有这么细的心眼,屈祥就像峡江的山水,连微小之处都是粗犷。